住建部針對排水防澇、海綿城市以及黑臭水體整治提出了有關海綿、黑臭、大管廊的三大工程,明示了工程進度和考核目標,特別還提出建設海綿城市一平方公里投資一億到一億五的測算指標。部門領導重視并不難,難在提出體現綠色發展的正確決策。
國內最先號召建“海綿城市”的是習近平總書記從恢復自然水循環角度發表的見解。他說:“為什么這么多城市缺水?一個重要的原因是水泥地太多,把能夠涵養水源的林地、草地、湖泊、濕地給占用了,切斷了自然的水循環,雨水來了,只能當污水排走,地下水越抽越少。解決城市的缺水問題,必須順應自然,比如在提升城市排水系統時要優先考慮把雨水留下來,優先考慮更多利用自然力量排水,建設自然積存、自然滲透、自然凈化的‘海綿城市’”。聽到這一指示,我最初的認識是海綿城市建設應該從住建部拆水泥地面、拆馬路牙子開始,促進城市自然積存、自然滲透、自然凈化。因為我們的城市建設確實與藍水、綠水等利用雨水資源的現代理念有較大差距。
隨著海綿城市建設和黑臭水體治理相聯系,這一自然水循環概念被突破了。中國給水排水2016年5月8日在海綿城市建設的六大要素一文中,六大要素把“凈”字排在第一位,即為“凈、用、排、滲、蓄、滯”,這六個字把降雨產流過程的六個自然環節“滲、滯、蓄、凈、用、排”顛倒過來。看不懂的是這種顛倒是為突出“凈、用、排”的人為調控目標嗎?本來海綿城市的成效考核依據選擇的是落后的徑流系數法,對區域或小流域的“滲、滯、蓄”過程就難以科學計量,再通過調整六大要素順序,進一步忽視“滲、滯、蓄”的產流過程,海綿城市建設不成了無源之水嗎?
海綿城市不重在水量調控,要以黑臭水體整治作為海綿建設的突破口,這又是一難。因為城市徑流污染來源于街道固形物,是依靠徑流洪峰輸運的污染物,城市裸露地面越少,這一峰值出現的越早,歷時越短,是一定和排洪河段相聯系的污染現象,不是現在所指的黑臭水體。因為黑臭水體大多是死水,因流水不暢而腐,而城市的排水管網一定要接續排洪河段才不至于發生大規模的內澇。初雨徑流污染發生于降雨徑流產生的最初一小時,由初雨沖刷所致。先進國家多采用低地暫蓄、管道調峰等措施。而黑臭水體治理則必須“治”字當頭,采用“治、截、導、用、整”五字方針。
1981年中國環境學報曾刊登我的一篇論文《城市徑流污染系統分析》,那時中國還未實行無鉛汽油,因此鉛、鋅(輪胎磨損產生)和COD是主要污染物,北京通惠河雨后短時間即呈現COD高峰,該文還特別指出徑流污染中溶解態大于固形態。北京的這一數據被世界城市徑流大會總結為城市徑流污染研究的最新成果。現在城市徑流污染的鉛很少了,引起城市水體黑臭的因素主要是城市街道固形物,這種固形物總量每年第一次降雨沖刷最多,第二次、第三次……越來越少,而且隨降雨強度變化,發生過程也只是洪峰時段,不是長久影響因素。對于這樣一個隨降雨規律變化的動態污染源,想作為治理黑臭水體的突破口需要進一步研究。
為了解決黑臭水治理,郝曉地教授特別提出了“三級跳”程序,即:一、“阻斷外源”,“水陸空立體防范措施”;二、“自凈恢復”,“讓水動起來”;三、“水質保持”的系統方案。在“阻源、恢復、保持”這三級跳中,他很樂觀的把一級跳歸于老百姓,二級跳歸于政府,三級跳歸于污水處理企業,這種分工可以進一步討論。其實治理黑臭水體的關鍵是克服部門執法權限及行政地域權限兩個限制,真正形成合力,才可能實現三級跳。如今,住建部、環保部、水利部能否真正聯手,不僅僅是聯合公布黑臭水體名單的問題,還需要從示范工程中找到操作模式和運行機制。
最后,有關地下管廊工程就不必多說了,這有明顯的拉動GDP的動因。我國和歐美最大不同是季風性氣候導致雨季集中,不同于歐美常年風調雨順,對地下管廊工程的價值觀、風險概率要求不同,不能簡單仿之。這一難主要表現在中國政府習慣用項目制和項目補貼制,這可以吸引地方積極響應,爭取補貼,但難以保證工程的可持續性和促進國家綠色發展,真正給老百姓帶來實惠。
我不反對建設海綿城市、治理黑臭水體、完善地下管網,都是很得民心的任務,但我不贊成“一陣風”式的方式推進,也不贊成不正確的運用技術概念,特提出淺見。期望能珍惜納稅人的錢,把這些工程真正建成綠色工程,讓子孫后代得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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